铁轨连通凉山乡村幸福路
推进乡村全面振兴是建设农业强国的基础性、系统性工程,自2020年底打赢脱贫攻坚战后,我国在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守牢不发生规模性返贫底线的同时,接续推进乡村振兴,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以下简称“凉山州”)的乡村振兴工作被提到更加重要的战略地位。成昆铁路自1970年通车以来,其运营历程贯穿党领导的三个历史时期。成昆铁路复线凉山段于2022年底开通运营,凉山州由此进入时速160公里的动车时代。成昆铁路作为连接凉山彝族自治州与外界的重要交通工具,是凉山州乡村振兴的重要发动机。成昆铁路通过带动乡村产业转型融合发展激活乡村经济内生动力,快高铁与“慢火车”协同铺就凉山州城乡发展新途径,在民族文化交流中推动凉山彝族自治州高质量发展。
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作为新时代农业农村工作的总纲领和中心任务,旨在解决农村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成昆铁路,一条从四川省成都市开往云南省昆明市全长1 096公里的铁路,后被国内媒体誉为“20世纪人类征服自然三大奇迹”之一。老成昆铁路自1958年开工到1970年竣工,2022年12月26日成昆铁路复线实现全线贯通运营,成昆铁路的建设运营历程贯穿党的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三个历史时期。成昆铁路穿行凉山,不仅是交通动脉,更是托举乡村振兴的强劲引擎。
成昆铁路助力凉山州乡村振兴的作用机制
产业联动:激活乡村经济内生动力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交通既是“经济的脉络和文明的纽带”,更需肩负“中国现代化的开路先锋”使命。成昆铁路依托沿线丰富的水能资源、矿产资源、农产品资源、旅游资源等,带动乡村产业转型与融合发展,为拉动凉山州经济发展增加驱动力,助推凉山州人民奋进新时代。成昆铁路沿线丰富的水能、矿产、农副产品和旅游资源也将得到进一步开发利用,随之带动沿线工业、农业、旅游业、商贸业以及城镇的发展。成昆铁路加速四川、云南两省腹地与世界的链接,物流兴旺带来新的发展机遇,每年数百万吨的煤炭、磷矿石、木材等物资通过成昆铁路源源不断地运出大山,中国各地的钢铁、化肥、成品油等大宗货物也通过成昆铁路运入云南省内。同时,成昆铁路带动了乡村旅游业的发展,乡村旅游作为乡村经济多元化发展的重要路径,不仅能够激活乡村资源禀赋,还能促进城乡要素流动,成为乡村振兴的核心驱动力之一。2024年“火把月”期间,凉山州共接待游客1 357.7万人次、同比增长31.9%,旅游收入达118.4亿元、同比增长44.18%。为适应旅客需求,成昆铁路单日开行旅客列车对数超过70列,提供席位达到6.5万席,较日常席位增加2.8万席。此外,铁路运输降低了物流成本,助力凉山州的特色农产品快速运往全国市场,推动“凉山品牌”走出去。为全面助力铁路沿线特色优质农产品走向全国,中国铁路成都局集团有限公司携手中铁快运股份有限公司开行“樱桃专车”,不仅将攀西地区的樱桃更快更好地运向全国各地,更有利于提升高铁的运力和服务品质,打通特色农产品物流服务“最后一公里”,助力凉山州特色产业发展,为乡村振兴注入新活力。
政策协同:优化城乡资源配置
成昆铁路大大提升了凉山州的交通便利性,推动城乡融合发展与公共服务质量提升。新成昆铁路复线扩能改造工程于2007年启动建设,2022年12月26日全线建成通车,采用电气化双线运行,列车运行总时长由19小时缩短至7.5小时,成都到西昌的时长从11小时缩短至3小时,新设立了甘洛南、喜德西等站,新线路的开通使得当地村民享受到更便利的高铁服务。过去村民外出务工需要长途汽车转火车,耗时久、成本高,如今动车直达成都市、昆明市,降低了务工成本,也吸引更多人回乡创业,促进了外出务工、求学、就医的人员流动,有助于城乡居民共享优质的公共服务资源。铁路的畅通加强了城乡之间的联系,便于城市的农业技术、人才、资金等向乡村地区流动,推动乡村地区现代化发展,城市的科研机构和企业将先进的农业技术和管理经验带到乡村,提高乡村地区的农业生产效率和质量。中国高铁代表中国速度,绿皮火车代表中国温度。2022年成昆铁路复线全线贯通后,凉山州进入时速160公里的动车时代,但老成昆线上仍旧保留着一对公益性慢火车,一快一慢见证了成昆铁路沿线50年间的时代剧变。5633/5634次“慢火车”从四川峨眉开往攀枝花南站,乘客多为沿线的彝族老百姓,沿线彝族地区教育、出行、医疗、贸易等都靠这趟“慢火车”,乘坐“慢火车”的乘客不仅可以带上货物或牛羊家禽,也可以在车上售卖食物蔬菜,这种既有现代化火车的外观,又承载着传统生计方式,且具有地方环境特色的景象,使“慢火车”成为新时代的网红车,“慢火车”对于沿线的彝族百姓而言,不仅是交通工具,更是一道独属于他们的生活印记。
社会变革:推动民族间文化认同
时至今日,成昆铁路撑起了攀枝花、西昌等一大批军工、重工业城市,造就川西“工业走廊”,便捷的交通使得凉山州与外界联系更加紧密,也促使凉山州群众的生活观念和方式变得更加包容、开放,对新事物的接受度逐渐提高,创新意识和创业精神不断增强。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文化交往交流交融,促进了民族文化的创新和发展。新成昆铁路开通后,凉山州正式进入“动车时代”,在列车和沿线地区,各民族旅客互帮互助,共同营造了和谐、温馨的氛围,促进了民族团结和社会和谐。以火把节、彝族年等节日为契机,大量外地游客、商户来到凉山州,凉山州组织以彝族民俗文化为特色的节庆活动,如打火把、跳舞、坝坝宴等,吸引游客了解和体验当地文化,拓宽了凉山州民族文化对外宣传的途径。成昆铁路的建设将偏远乡村的民族群众带出山区,加速其融入世界发展潮流的速度,为乡村振兴提供了思想活力,并在乡村旅游中注入了民族文化元素,年轻游客穿上不同风格的彝族特色服饰,在古村中留下跨越时空的影像,这种热潮不仅让古村的自然风光和人文底蕴得到了完美融合,更是让凉山州乡村和民族文化的独特魅力得到充分展现,这种民族风的旅拍不仅丰富了游客体验,也成为凉山州古村文化旅游发展的新契机。
成昆铁路助力凉山州乡村振兴的挑战与不足
区域发展不均衡
受限于凉山州险峻的地形条件,成昆铁路仅经过了凉山州内交通区位较好的西昌、甘洛、越西、冕宁、喜德、德昌六个县(市),对于凉山州更偏远的乡村,成昆铁路的覆盖范围不足,辐射带动作用有限,难以让凉山州内所有地区充分享受到铁路带来的发展机遇。凉山州气候也对铁路运输有影响,每年5月至10月的雨季泥石流侵袭断道,加上雅西高速每年12月初至次年2月底的“冬管”期,间接导致铁路运输的压力增大,而成昆铁路与其他交通方式的衔接还不够通畅,尤其在边远县城和乡村,实现道路与铁路有效连通的任务非常艰巨,货物和人员的运输始终需要较长的转运时间和较高的成本。区域间交通发展的不均衡现象更显著,距离铁路站点15公里内的乡村受益最大,虽然有铁路干线贯穿,但区域内部交通条件仍存在不足,从铁路站点到村庄的道路状态较差,还需要通过良好的公路网络延伸至偏远乡村。成昆铁路沿线城市(如攀枝花市),工业基础雄厚,经济发展水平较高,而部分县城和乡村地区,产业以传统农业为主,第二、三产业发展相对滞后,农作物缺乏高附加值,与工业城市的经济产出差距明显。
产业带动效应释放不充分
成昆铁路的运输能力与凉山州的区域经济发展需求之间的矛盾逐渐凸显,目前成昆铁路的运输以客运优先,货运能力有限,与经济发展需求不匹配,尤其是冷链物流、大宗农产品专列供给不足,难以满足凉山州的特色农产品(如花椒、核桃、脐橙等)的大规模外运需求。一是专用冷藏车厢配备不足,难以满足生鲜农产品对温控的要求;二是货运班次少,调度系统需要改善对农产品运输旺季的调度机制;三是农产品从产地到铁路站点的“最后一公里”衔接不畅,铁路班次和调度对生鲜农产品的快速响应不足,部分农产品仍依赖公路运输,增加了损耗和成本。在客运方面,由于线路条件限制,成昆铁路复兴号高铁限速160km/h,无法提升到200km/h,与周边高铁网络300~350km/h的运营标准存在显著差距,这种速度劣势既制约了商务出行的高效选择,也影响了旅游客流量。凉山州旅游资源与铁路联动不足,旅游专列、配套服务未形成体系,车站至景区的接驳巴士覆盖率低,对乡村经济的拉动效果有限。
冲击传统民族文化
成昆铁路一方面加速了文化交融与现代化,另一方面也可能导致传统文化被动适应,旅游开发和人口流动可能对少数民族的传统文化和生态环境造成冲击。铁路带来了大量的外来人口,如游客、务工人员、商人等,带动了凉山州乡村旅游的发展,让更多人走进凉山,了解凉山,也随之带来了更多文化冲击的可能,现代商业文化得到更广泛传播,可能导致凉山州彝族语言、服饰、习俗等传统元素被同化或边缘化,便捷的铁路促使更多的彝族青少年外出求学、务工,加大了其对本民族文化认同感降低的可能性。成昆铁路大大推动了城镇化进程,越来越多的彝族群众从山区迁入城镇,传统的农牧生活方式逐渐被现代城市生活取代,传统的节日仪式因旅游开发融入了更多商业元素,彝族传统以“家支”为核心的社会组织,因人口流动而逐渐弱化,传统纠纷调解机制的作用逐渐降低。
成昆铁路助力凉山州乡村振兴的优化路径
发展“铁路+旅游+农业”融合模式
打造主题化铁路旅游产品,将铁路转化为“文化传播链、农产品供应链、旅游体验链”的三合一通道。2022年成昆铁路推出了以“莽莽成昆出大山,列车奔赴复兴路”为主题的文旅纪念品,在铁路运行过程中向旅客售卖,获得了良好的社会反响,让更多社会群众了解到成昆铁路从初建到复线的50年历史。在此基础上,可在高铁运行途中售卖助农产品、凉山州特色农副产品等。设置特色旅游专列,在现有5633/5634公益“慢火车”增设彝族文化主题车厢,保留低价车票的同时,开发高端观光席位,春季开发“油菜花观光专列”,秋季开行“石榴丰收专列”。通过“一条列车激活一条线,一个站带动一片区”,探索出民族地区交通赋能乡村振兴的新范式。借助安宁河谷优越的气候资源、土地资源禀赋,依托成昆铁路带来的便捷运输条件,助力驶入“动车时代”的安宁河谷加速构建以“中国凉山·安宁河现代农业硅谷”为龙头的现代绿色农业产业体系,把安宁河谷打造成在全国乃至全球具有较大影响力和知名度的“中国农业硅谷”,同时通过景观廊道串联安宁河两岸的现代农业观光、休闲园区、景区,促进农文旅融合发展,助力乡村振兴。
构建凉山农业物流增值链
在乡村振兴战略持续性推进的大背景下,凉山州正迎来特色农业产业发展的历史性机遇。为进一步释放凉山州的特色农业产业潜力,提升“大凉山”农产品的市场竞争力,构建完善且高效的农业物流增值链已成为当前产业发展的关键突破口。在物流运输环节开通冷链专列,并与电商平台展开深度合作,充分利用电商的线上流量优势与便捷销售渠道,实现农产品从田间到餐桌的快速流通,全程可追溯,推广会理石榴、盐源苹果、雷波脐橙、德昌桑葚等凉山州的特色农产品,在冷链专列与电商联合发展模式下,运输过程能够得到更高效的保鲜保障,大大降低农产品损耗率。为进一步优化农产品流通体系,在关键物流节点设置区域性农产品集散中心,发挥其集中仓储、分拣、配送的功能优势,尤其是在成都、昆明等重要消费城市终点设立“凉山农产品展销仓”,实现“铁路直达+社区团购”次日达。此外,注重人才培养与团队引进,通过开展专业培训,培训一批懂电商、懂物流的新型农民,使其能够熟练运用现代信息技术参与农产品的销售与运输,同时引进专业运营团队,借助其丰富的市场经验与专业的运营能力,推动农村经济数字化转型。通过一系列政策支持与鼓励措施,吸引、鼓励并支持青年返乡创业,为乡村经济发展注入新鲜血液,激发乡村经济发展的内生动力,助力凉山州的特色农业产业实现高质量发展。
多维度政策配套发展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必须坚持把组织振兴落实到位,必须充分发挥好各级农村基层的组织作用,以壮大农村集体经济为首要目标,坚持农村产权制度改革,规范资金分配机制,充分发挥政府、社会、社区等多主体协调运行机制。通过多种政策组合拳,将成昆铁路从单一的交通通道升级为“产业引擎、文化走廊、生态屏障、数字纽带”的乡村振兴支撑体系,实现铁路规划、地方发展、群众受益的运行模式,激发内生动力。通过龙头企业、合作社、大户带动模式,促进群众增收,助力乡村振兴。坚持绿色生态导向,健全农产品质量与安全监管体系,保障人民群众“舌尖上的绿色与安全”。为了巩固和提升南向门户的交通区位优势,还需要进一步完善安宁河谷流域交通网络。与省“四向八廊”综合交通走廊紧密衔接,其中包括成昆走廊在内的“三主”对外交通走廊,将作为区域间联系的主要通道。利用利益共享机制,铁路部门与村民委员会合作,将农产品运输收入部分反哺村集体,用于传统村落维护,推行“铁路惠农卡”,让本地农户享受货运价格阶梯折扣,对衔接铁路站点的冷链物流车、农村客运班车给予“公铁联运”补贴,解决“最后一公里”问题。
成昆铁路通过产业联动激活乡村经济内生动力,政策协同优化城乡资源配置,加速社会变革,增进民族间文化认同,从经济、政治和文化多个路径助力凉山州乡村振兴,在实践过程中存在着区域发展不均衡、产业带动效应释放不充分、冲击传统民族文化的挑战与不足。未来,凉山州还应当继续借助成昆铁路的“加速器”作用,发展“铁路+旅游+农业”融合模式,构建凉山农业物流增值链,多维度政策配套发展,助力凉山州乡村振兴工作加速推进。
终审:魏文源
监审:张亚运
编校:董卫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