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委主任杂志

差序格局下的农村互助养老路

时间:2025-09-01 10:15:41来源:郑州工商学院 文字:吴丹丹

  在人口老龄化加剧的背景下,农村互助养老通过激活亲缘、地缘关系网络,构建了“低成本、高效益”的养老支持体系。传统差序格局下的亲缘关系为互助养老提供了文化根基,而熟人关系网络中的互信机制有助于节约组织管理方面的投入。基于此,本文构建了包含个人、亲缘、地缘、组织四个维度的支持体系:通过培育主体意识激发内生动力,依托亲属网络拓展照护资源,整合村庄地缘优势建立互助网络,建立时间银行管理系统及家庭积分共享等制度保障可持续性。这种模式既能补齐农村养老服务短板,又能传承互助文化,为破解农村养老难题提供了可行方案,推动互助养老与乡村振兴战略的深度融合。

  根据《2023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数据,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已达2.97亿,占总人口比重达21.1%。其中,城镇老年人口约1.8亿(占比60.6%),农村老年人口约1.17亿(占比39.4%)。养老问题已成为社会治理的关键。相较于城镇老年人口,农村老年人口基数虽然相对较小,但较为分散,农村基础设施服务相对落后,农村养老服务发展相对不足。2024年发布的《关于深化养老服务改革发展的意见》特别强调了完善农村养老服务的措施。在此背景下,随着农村青壮年人口外流、家庭规模缩小及老龄化程度加深,互助养老模式逐渐兴起。

  根据差序格局理论,中国乡村社会呈现出以个体为核心向外扩展的关系结构,这与西方社会的“团体格局”存在明显差异。乡村青壮年劳动力外流,老年群体留守,其养老问题是社会关注的重点,也是乡村治理的关键。面对自身的养老需求,老年群体通过互助的方式扩大养老服务供给。这种农村互助养老模式依托地缘关系构建起双向支持的体系,既包含情感纽带,也体现伦理约束。农村互助养老模式有效利用了熟人社会的信任机制,通过延伸家庭养老的社会支持网络,整合社区成员的互助资源,展现了本土化的社会互动特征。从差序格局理论出发,探究农村互助养老问题,既符合农村社会环境、人际互动特点,又能够有效诠释农村互助养老服务持续开展的内在逻辑。本文基于差序格局理论框架,系统考察农村互助养老模式的实践路径,旨在优化农村养老服务供给体系,为完善农村社会治理机制、扎实推进乡村全面振兴提供助力。

基于差序格局理论的农村互助养老可行性分析

  农村社会的核心人际关系主要建立在亲缘关系和地域联系的基础之上。这种传统的社会关系不仅为村民提供了情感归属,更是互助帮扶的重要社会资源。农村互助养老并不是取代家庭养老的地位和功能,而是帮助养老压力较大的家庭缓解养老压力,扩大养老服务供给。互助养老能够通过社会化的互助机制,承接那些单个家庭难以独立完成的养老责任。这种模式有效利用了乡村社会既有的关系网络,将养老支持从家庭层面拓展至更广泛的社会层面,形成一种基于共同文化认同的集体照护体系。

亲缘关系构成农村互助养老的文化基础

  农村社会依托紧密的亲属网络构建,父母与子女等直系亲属关系处于核心地位。赡养父母是子女的义务。然而,城镇化进程正在重塑这一传统格局。当青壮年子女长期在外务工时,老年人的日常生活面临诸多困境,如就医、日常购物、精神慰藉。在此背景下,扩展的血缘网络展现出独特的养老支持价值。我国农村地区长期形成的“家族聚居”形态,为亲属互助式养老提供了现实基础。一是空间便利性。同族亲属通常居住较为集中,在空间上照护起来较为便利。二是价值共识。多数村民仍秉持“亲属互助”的传统伦理观念。三是经验迁移性。农业生产协作及民俗活动中培育的合作模式可延伸应用于养老服务。

  农业生产活动及婚丧嫁娶活动往往单靠“一家人”力量无法高效完成,这就需要亲人的帮扶。同样的,在养老问题方面,亲人间互帮互助能够有效地缓解单个家庭的养老压力。亲属互助养老不仅能够扩大养老供给,减轻小家庭养老压力,还能够活化传统孝亲伦理文化,促进社会关系网络的巩固。

地缘网络是实现农村互助养老的社会基础

  农村互助养老的良性运转需要一定的社会基础。地理空间的邻近性为互助行为创造了客观条件,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地缘关系网络构成了重要的社会支持资源。这种依托共同生活空间建立的互助模式,充分体现了农村社区独特的地缘文化特征。

  农村具备独特的互助优势,具体表现为:紧凑的居住布局使老年人日常活动范围集中,确保互助便利性;相近的生活方式与饮食习惯减少了互助过程中的适应成本;公共活动场所(如村口广场、便利店等)自发形成互助互动节点。

  养老互助意愿强度遵循“亲疏有别”的原则,表现为:家庭成员>亲属>邻居>同村居民。这种梯度式互助体系既保障了核心关系的可靠性,又扩展了支持来源的多样性。邻居、同村居民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成为其养老互助服务的供给对象。在日常活动中,邻居、同组村民间互动频繁,买菜、购药等常见日常需求可以在邻居、同村村民身上获得支持。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在乡村人口外流的现实背景下,地缘关系承担起新型养老功能。当家庭赡养能力下降时,社区公共空间逐步演变为长者社交的重要平台。这种地域性互助群体不仅满足实际养老需求,更重构了老年社会支持网络。通过持续性互动,长者重塑社会归属感,获得心理慰藉,形成“养老社区”集体认同。

熟人社会支撑农村互助养老发展

  中国农村社会的人际关系呈现以家庭为原点,通过亲属关系和邻里联系向外辐射的特点,构建起紧密的熟人社会。这种社会形态孕育了高度互信与互助的人际互动,形成显著的强连带关系。这为农村互助养老提供了基础支撑。

  乡村社会交往表现出三个典型特征:深厚的情感基础、常态化的互助实践、持久稳定的社会往来。在这种熟人社会中,老年人更易构建互信关系,形成互助支持体系。虽然现代化发展对传统乡村结构产生一定影响,但深植于乡土文化的伦理观念和亲属意识仍然持续塑造着村民的互动方式。这种文化延续性不仅巩固了农村社区团结,也为互助养老提供重要的情感基础。村民在长期共同生活中培育的互助精神,成为推动互助养老持续发展的内生动力。

  农村互助养老的运行机制植根于熟人社会的内在逻辑:其一,借助现有的社会关系网络,显著降低养老互助的协调成本;其二,通过唤醒传统伦理中的互助观念,提升村民参与养老互助的主动性。这种模式既有效弥补了家庭养老功能的不足,也实现了农村社会资本在养老领域的创新性应用。

差序格局理论下农村互助养老体系的实践路径

  农村互助养老模式的持续发展关键在于建立本土化的老年人互惠支持网络。虽然,农村劳动力人口外流,部分村庄出现了空心化的现象,互助互动的基础人口减少,但是传统人际互动特征依然影响着人际交往,传统互帮互助文化依然深植于社会之中。基于成长环境,农村老年人对人际互动规则及传统互助文化较为认同。农村互助养老要维持长效运作,需要从多维度构建支持体系。

个人维度:强化老年群体互助养老的自主性

  农村互助养老需要鼓励身体条件较好的低龄老年人参与进来。健康的低龄老人在养老过程中能够自理,并力所能及地帮助其他老年人。依靠老年人互助而解决自身面临的养老问题,有利于在社会上营造积极的养老氛围,同时也能够满足老年人社交需求,丰富老年人的精神文化生活。吸引健康低龄老人参与互助养老,强化老年群体互助养老的自主性。

  在认知层面,村民委员会可以定期举办专题讲座,邀请养老专家讲解互助养老的优势和具体实施方式,借助专家的影响力和专业度达到政策普及的目的。邀请十里八乡的能人讲述互助养老故事,利用“能人”的影响力加大互助养老政策宣传力度。同时,利用各村现有的设备资源,如宣传栏、广播和新媒体平台,持续为互助养老发声,宣传互助养老的优点。此外,制作通俗易懂的图文视频内容在村民微信群转发,让年轻人进一步了解互助养老政策,加大其对父母参与互助养老的支持力度。

  在能力建设层面,开展系统化的基础培训,既能提高老年人自理能力,也能够使老年人有能力参与互助养老服务。例如,通过生活照护实训及养生课程,指导老年人掌握日常照料技能;通过心理支持工作坊,培训老年人基础情绪疏导与常见心理问题识别能力;通过应急救护培训班,采用情景模拟方式强化老年人突发情况处置技能。

  在充分尊重老年人自身的情况下,培育老年人互助养老的主体意识,让老年人主动参与到互助养老实践中,参与到邻里活动中,让老年人在交流互动过程中,实现地缘层面朋辈群体之间的互助,扩大农村互助养老供给主体的边界。

亲缘关系维度:优化家庭养老支持网络

  在城镇化背景下,农村人口外流导致传统家庭养老功能供给不足、功能减弱。此时,近亲属成为互助养老的首要力量。互助养老需要激活近亲属的支持潜力,优化家庭养老支持网络。

  在代际互助方面,通过开展祖孙亲情计划,组织家族内孙辈定期探望祖辈,既传承孝道文化,又解决实际照料需求。同时,建立“亲情档案”制度,详细记录每位老人的亲属关系网络,为精准帮扶提供依据。

  在家族支持方面,发动家族内有意愿有能力的关键人物参与家族互助养老。养老联络员角色负责协调家族内部养老资源,必要时可启动家族成员服务排班制度,定期组织家族成员开展互助养老会议;技术指导员角色为亲属提供专业护理培训,传授基础医疗护理知识,普及老年心理健康常识;情感联络员角色定期组织家族聚会活动。在养老资源方面,由家族养老联络员对接各项养老服务。通过系统培育家族内部支持力量,能够有效激活亲属网络的养老功能,形成“专业指导+家族互助”的特色养老模式。在实施过程中,要特别注意尊重家族文化差异,保持服务方式的灵活性,确保支持措施的实际效果。

地缘关系维度:构建村庄互助养老支持网络

  一方面,优化邻里互助机制。通过科学划分互助单元、建立精准帮扶关系,能够有效激活内生动力,提升养老服务的可及性和实效性。按居住区域划分互助单元,以10~15户为基本单元划分互助网格,建立健康老人与需帮扶老人的结对关系,实施网格化帮扶。这能够快速响应老年人的日常需求,如代购生活用品、陪同就医等,也能通过定期走访、节日慰问等活动,有效缓解老年人的孤独感。虽说“远亲不如近邻”,但要给予帮扶双方一定的选择机会,尊重帮扶双方的选择意愿,才能更好地建立合作关系,更好地发挥结对帮扶作用。

  另一方面,强化乡贤能人的引领效应。强化乡贤能人的引领效应是构建农村互助养老体系的重要抓手。乡贤能人常常活跃在各项活动当中,并在其中发挥关键作用本村甚至邻村的村民对其有一定的认识和了解。每个自然村应当重点遴选2~3名具备以下特质的乡贤骨干。首先,在个人素质方面,要求其具有较高的群众威望和道德感召力,并具备较强的组织协调能力;其次,在个人能力方面,要有一技之长,在某方面有突出的才能。这些带头人主要承担以下职责:一是策划实施各类养老互助活动;二是协调解决互助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三是宣传推广互助养老理念。通过他们的示范引领,能够带动更多村民参与互助养老。

组织保障层面:健全互助养老长效运行体系

  在运行机制方面,建立县域协同的时间银行管理系统,制定标准化的服务项目清单和积分兑换规则,实现不同村镇之间的积分通存通兑。对部分老年人因身体原因难以提供对等服务的问题,可以建立“服务积分家庭共享”制度,允许其亲属通过参与社区志愿服务来积累养老积分。同时,推进数字化管理平台建设,实现服务记录的电子化存储和跨区域转移,确保当人口流动时个人权益不受影响。开发互助养老手机应用程序,此程序需要具备服务需求发布、服务过程记录、服务质量评价等全流程管理功能。此外,制定互助养老服务标准规范,实行“服务记录—质量评估—积分兑换”的闭环管理。

  在服务设施方面,优先改造利用农村闲置公共设施,将其改建为配备适老化设施的互助养老服务站。服务站能够提供文娱休闲活动及测量血压、体温等健康监测服务。同时,要组建专业化的管理团队,包括站长、护理员和志愿者协调员等岗位,确保服务规范有序开展。

  在人力资源开发方面,由村民委员会牵头组织成立“银龄人才库”,通过入户走访和问卷调查相结合的方式,全面采集60~75岁健康老人的基本信息,包括老人的养老需求、专业技能特长(如医疗护理、家电维修等)、可提供服务时间、身体健康状况等。同时,及时动态更新电子档案库,实现数据的实时维护和管理,将需要帮助的老人与合适的志愿者精准对接。

  终审:魏文源

  监审:李晓亚

  编校:罗学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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