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农村人口老龄化问题，随着老龄化进程加快而日趋严重。湖南省岳阳市农村地区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建设长期严重滞后，随着大量青壮年劳动力进城务工，留守老人生活面临重重挑战和难题，已成为制约农村人民实现幸福生活的重要因素。文章选取湖南省岳阳市20村为具体案例，深入探讨农村留守老人养老问题，并针对其政策、财政、生存与情感等方面困境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现实需求

农村老龄化日趋严重

　　基于湖南省岳阳市20村实际调研情况和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截至2023年底，岳阳常住人口约499.14万人，60岁以上人口占比20.27%，总体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进入中度老龄化阶段。县域间老龄化程度各异，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岳阳楼区老龄化率较低，而汨罗市、湘阴县、岳阳县等农村产业吸纳就业能力较弱的地区，青壮年劳动力流失严重，农村老龄化问题更加突出。

　　对比第七次和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年龄结构变化显著。60岁及以上人口占20.27%，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占15.00%。15—59岁人口比重减少8.83%，60岁及以上人口比重上升6.39%，65岁及以上人口比重上升5.88%，反映人口结构老龄化加速趋势。

传统养老模式亟须转型

　　城市化加速人口流动，子女外出务工导致农村家庭养老功能弱化。岳阳市岳阳楼区留守老人比例相对较低，但在岳阳县、华容县、汨罗市等经济相对落后的地区，因地处偏远、交通不便，农村留守现象突出，比例高达80%。此外，随着子女与父母代际差异加深，年轻人生活负担加重，家庭在养老方面作用有限。

　　为减轻子女压力，部分农村老人选择机构养老。但养老机构服务功能单一，主要集中提供“养”的服务，而“护理”“医疗”等功能尚不成熟，且老人在陌生环境中容易产生孤独感和不适应感。此外，“养儿防老”“叶落归根”等传统观念在农村仍根深蒂固，老人不愿迁居异地养老^[1]。因此，鉴于家庭机构养老功能弱化与传统养老观念固化，创新农村养老模式是提升岳阳市老人晚年生活品质的关键。

老人居家养老意愿强烈

　　居家养老模式将家庭居住与社会服务融合，通过社会化路径解决老人居家生活难题，确保老人在家中也能享受社会提供的养老服务，是对传统家庭养老模式的补充。

　　岳阳农村近66.8%的老人倾向居家养老。一是老人养老金较少，难以负担机构高额养老费用。岳阳市农村老人养老金普遍为800元/月，加之农村经济发展滞后，地方财政支持不足，老人们无力承受月均费用在2000元以上的养老机构。二是居家养老契合老人乡土情结、物质、情感及个人价值实现等多元化和个性化需求。其优势在于保留原有生活环境与社会关系，不仅节约社会资源，而且方便子女照顾老人。居家养老作为家庭与机构养老的创新结合体，以其接受度高、可行性强及迫切的现实需求，正成为农村养老的主流趋势。

主要问题

政策困境

　　1.相关政策措施衔接不够

　　岳阳市在探究建设家庭社区机构相融合、医养康养相结合的老年服务体系过程中，制定了一系列推进养老服务高质量发展的相关举措。但在政策制定层面，不同部门之间缺乏充分的沟通和协调，导致政策目标冲突或重复，难以形成有效合力。例如，卫生健康部门聚焦老人健康维护，而民政部门更强调完善养老服务设施。二者策略规划脱节，阻碍政策有效衔接互补。即使考虑到联动性，但实际操作中常因部门职责界定模糊、资源分配不均等问题，使政策实施效果不佳。以医养结合实践为例，医疗与养老资源整合不均，造成老人在享受服务时遇到诸多不便。

　　2.农村服务人才和志愿者支持机制有待完善

　　农村留守老人以居家养老模式为主导，但居家养老服务存在人才短缺问题。由于待遇不高、职业晋升路径有限，青年人才流失严重。且现有服务人员专业素养参差不齐，缺乏必要的专业知识和技能，影响服务质量，使老人在居家养老过程中往往得不到应有的照顾和关怀。此外，岳阳市农村志愿者队伍建设也相对滞后。近年来，尽管志愿者组织逐渐增多，但整体规模仍然较小，志愿服务专业技能和意识有待提高和增强。同时，志愿者激励机制和保障措施尚不完善，导致志愿者参与度低、流动性大，进一步制约志愿者在居家养老服务中发挥作用。

财政困境

　　1.农村养老保障水平低

　　目前，我国养老保险制度有三大支柱，第一支柱是基本养老保险，第二支柱是企业年金和职业年金，第三支柱包括个人储蓄性养老保险和商业养老保险^[2]。人社部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末，我国养老金第一支柱占比65.76%，承担养老重任。到2022年，我国城镇退休人员养老金已经实现“18连涨”。然而，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自2009年实施以来，历经13年、4轮调整，到2022年中央基础养老金仅从55元增至98元，增幅有限，体现了农村养老保障水平偏低的现状^[3]。

　　2.补贴未体现差异性

　　城乡居民养老退休待遇涵盖基础养老金和个人账户养老金，在个人缴纳有限时，基础养老金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决定该省份养老待遇水平的关键因素。岳阳市农村老人缴纳标准较低，其养老金普遍介于100—200元之间，仅为城镇职工养老金的5.26%，难以覆盖农村留守老人的基本养老需求。可见，城乡养老退休待遇补贴未能契合城乡老年人的差异性，导致从事传统农业的老人养老金数额微薄，一旦其丧失劳动能力，经济收入将锐减甚至没有，进而加剧青年家庭养老负担，加重社会整体养老压力。

生存困境

　　1.生活照料支持不足

　　随着老龄化加剧与生育率下降，家庭结构趋向小型化，传统多代同堂的家庭模式日益减少，导致许多农村留守老人面临无人照料的困境。在我国工业化与城市化推进的过程中，农村劳动力不断向城镇转移，独生子女家庭尤甚，子女因工作、学习或居住距离遥远而难以承担老人日常照料责任。老人自理能力下降时，饮食起居、家务整理、个人卫生等基本生活需求的满足成为难题。此外，缺乏专业居家养老服务与健全社区支持体系，进一步限制了对老人生活照料的支持，使他们陷入孤独无助的境地。

　　2.医疗服务支持不足

　　老人慢性疾病发病率高，医疗服务需求迫切。但当前医疗资源分配失衡，优质医疗资源集中在大城市和大型医院，而基层医疗机构服务能力和水平有限，难以满足老人的医疗需求。村里或社区组织的公益体检通常是一年一次，且免费体检的项目涵盖范围较窄，只是一些常规项目的检查，难以发现老人更深层次的问题。加之老人在就医过程中常遇到挂号难、看病贵、就医流程复杂等问题，阻碍他们获得及时、有效的医疗服务。此外，医疗保险制度虽已普及，但覆盖范围和报销比例尚需优化，部分老人因经济压力而放弃必要的医疗检查和治疗，不舍得花钱买药看病，加剧了健康风险。

情感困境

　　1.孝道缺失严重

　　“孝”千百年来被中国人视作伦理道德之本，但随着社会价值观的转变和生活节奏的加快，传统孝悌之心在青年群体中有所淡化，人们陷入“事业”与“孝顺”的角色冲突。部分子女因工作繁忙、生活压力大等，疏于对父母的情感交流与物质照顾，甚至部分老人需要独自担负抚养孙辈的重任。加之家庭纠纷或代际隔阂，孝道实践受阻，赡养责任推诿现象频发，使老人在晚年生活中缺乏应有的尊重和关爱，情感上倍感孤独和失落。

　　2.情感寄托缺位

　　城市公职老年群体退休后，通常会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同时有退休金支持各项活动，而农村留守老人在退出务农主要劳动力的角色后，原有农林牧渔等工作中的交往关系断裂，缺乏新的情感寄托。由于农村本身的落后与偏僻，不会使用电子设备的老人难以了解外部世界，与社会产生脱节。并且随着年龄逐步增长，老人可能面临亲友离世、伴侣健康问题等打击，进一步加深他们的情感空虚感。在没有足够的社交支持和精神慰藉时，老人容易产生抑郁、焦虑等负面情绪，严重影响心理健康和生活质量，极端情况下会诱发阿尔茨海默病，使其无法正常生活。

对策建议

优化农村居家养老政策机制

　　1.加强政策举措之间的联动

　　为了更好地应对岳阳市农村地区老龄人口日益增多的现象，政府应根据物价、消费水平建立农村养老金动态调整机制，适度提高养老保障标准，进一步完善“低保”“五保”等社会救济制度，提高救济标准，不断优化农村留守老人养老服务质量。民政局应联合各区涉老部门对当前养老体系进行细致审查，分析其优劣势，健全政策机制，确保农村留守老人实质受益。同时，把握农村熟人社会特点，发挥其优势，利用闲置旧村部、学校等场所，建成村级“三集中”互助养老中心，对老人实行“自愿入住、自愿管理、自愿服务”的自治模式，为老人提供一个互助合作的养老环境，从而提升整体养老服务水平。

　　2.加强专业人才和志愿者团队建设

　　一是加强养老专业人才队伍建设，完善人才培育体系。引入养老行业专家，对养老服务人员进行在岗专业培训，提高其专业技能，更新居家养老服务知识，提升具体工作适应能力^[4]。同时，加大科研经费投入及对高级养老人才的资助力度，对高层次养老专业人才给予倾斜，推动全科医生等高端人才向养老服务领域融合。二是强化农村养老志愿者团队建设。在地方党建指导下组建农村养老志愿团队，借助对当地环境和情况的深刻认识，积极推进养老服务实施，增强老人的归属感，从而提升养老互助点、老年餐桌等服务的质量与效果。

加大财政补贴力度

　　1.合理制定养老服务补贴内容与方式

　　一是制定合理的补贴内容，明确补贴供方和补贴需方。补贴需方应从激励供方做起，因岳阳市部分县村居家养老服务市场仍处于发展初期，政府应对养老企业、社会组织等供方给予一定补贴，有效激励社会资本参与、优化服务供给和激发市场活力。同时，对贫困村落老人实行需方补贴，落实高龄老人津贴等老年福利制度，切实发挥社会保障制度支撑作用。二是为邻里互助点建设提供资金支持，结合“时间银行”建设，进一步探索完善邻里互助点机制。三是补贴失能、半失能老人长期护理费用，把常见慢性病纳入医保报销范围，合理提高住院报销比例，确保医养结合型养老服务能够有效实施。

　　2.政策资金齐发力

　　岳阳市政府要将政策扶持与市场活动结合起来，利用区域特色资源，因地制宜发展现代化特色农业，改善农村家庭经济状况，推广“一村一品”发展模式。同时，通过政策支持吸引务工人员返乡居住发展，完善创业就业扶持体系，如在乡村企业开设返乡就业岗位，根据岗位性质发放就业补贴等。此外，个体化供给容易造成养老服务同质化，动员社会力量参与能够减轻家庭和社区养老服务供给压力，丰富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内容，优化供给格局。因此，要放宽市场准入条件，增加金融援助和深化“放管服”改革，实施税收优惠和贷款减息等激励措施，吸引更多的养老服务企业或组织进入农村，最大限度调动社会力量参与农村养老服务积极性，从而提高服务的多样性和质量。

完善社会组织支撑体系

　　1.完善全方位服务平台体系建设

　　一是强化村委会平台支持。村委会入户调研，通过家庭访问了解留守老人养老服务需求，及时更新信息，提供针对性服务。岳阳市部分村委会服务上门，负责留守老人的日常需求，包括送老人就医、宣传代办医疗保险、意外险等，改善老人生活状况。二是增强农村留守老人养老服务中心平台支持。根据辖区老人多样化服务需求，提供全托、日托、上门等形式的服务，旨在为老人打造全方位的养老解决方案，涵盖康复护理、生活照料等多项内容^[5]。三是强化技术支持，技术的整合与应用对提升养老服务质量同样关键，通过开发优化居家养老服务平台App，用科技力量提高养老服务效率，扩大服务范围，更好地满足老人居家需求。

　　2.加强农村医疗服务体系建设

　　针对农村留守老人面临的就医难题，需促进县级优质医疗资源向边远乡镇和农村转移，为农村留守老人提供高质量且价格合理的基础医疗服务。一是搭建“县、乡、村”三级医疗服务网络，完善农村医疗基础设施建设，实施医生城乡流动及专家下乡策略。二是增强留守老人医保支持。例如，巩固新农合医保、推广基础医保方案、引入商业医疗保险等。三是提升农村医疗服务人才培训与支持。包括与高校合作专门培养农村医疗服务人才，加强激励机制，健全农村医生在职培训机制等。此外，鼓励和引导社会力量参与医养结合，增强社会力量助医、助残等方面服务能力，缓解基层医疗卫生资源紧张局面。

发挥家庭的基础性作用

　　1.重塑孝道观念

　　岳阳市部分农村老人因经济水平不高及传统观念影响而坚持家庭养老。家庭在农村留守老人养老服务中起基础性作用。子女应履行赡养义务，为父母提供经济援助、生活照料、医疗保健等全方位的养老服务，妥善平衡外出工作和赡养双重任务，充分考虑老人年龄和健康状况，灵活选择就近就业、委托亲戚看护或轮番照料等策略，确保老人感受到关爱。同时，弘扬孝道文化与传承优良家风至关重要。家庭赡养人以身作则，各类媒体积极宣传感人故事，基层组织开展“模范家庭”等评比活动，将爱老敬老在村规民约中加以规范，推动优秀孝道文化常态化建设，共同营造尊老爱老氛围。

　　2.加强留守老人自我支持

　　一是农村留守老人需强化自我服务认知，摒弃旧有养老观念，减少对子女的精神依赖，主动融入乡村社群，投身各类集体活动当中。二是增强自我独立能力，可借助微信、抖音等新媒体丰富精神生活，销售农村特色农产品，增加经济收益与精神乐趣。三是倡导成立互助小组，实施“服务积累，互惠共享”服务储蓄制。尽管留守老人身体状况不佳，但有着丰富的生活智慧，使其参与家庭纠纷调解小组，实现以老助老。作为农村的重要群体，留守老人积极支持居家养老服务，能够有效满足其现实需求，促进自我与互助养老良性互动，实现个人价值与社会贡献的双重提升。

　　参考文献：

　　[1]何仁伟,袁章洁,张传华.农村居家养老的需求、困境及对策——基于北京市生态涵养区调研[J].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24,38(04):117-127.

　　[2]李丹青.第三支柱能否为灵活就业者补齐保障短板?[N].工人日报,2018-02-24(001).

　　[3]王红茹.农民60岁领100多元养老金 公平的城乡居民养老金体系如何建[J].中国经济周刊,2022(22):56-59.

　　[4][5]柯祺琪.农村留守老人居家养老服务体系研究[D].杭州:浙江工商大学,2022.

　　本文系2024年度岳阳市社会科学重点资助课题“人口老龄化背景下岳阳市农村养老的困境与破解路径研究”(2024Z05)的研究成果;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人口老龄化背景下农村养老的困境与破解路径研究”(编号：S202410543010)。

　　编校：侯欣怡

　　网络：吴飞飞

　　监审：张春兰

　　终审：魏文源